我知道了
世事变迁
乡情乡愁两悠悠

王家喻

今年清明节,我回到离别多年的故乡西渣扫墓,晚上留住在侄儿家。侄儿家是两层的楼房,青砖琉璃瓦,显得很优雅。室内装潢美观大方,家用电器一应俱全,晚宴菜肴丰富,较之市区并无二样。我想,这就是目前农村生活的缩影吧。晚饭后,叔侄二人坐在真皮沙发上,一边品茗,一边畅叙农村的变化、生活的幸福,睡觉时我辗转反侧,难以入眠。西渣的往昔景象,一幕幕在脑海中浮现出来,让我沉浸在美好的回忆中。

我于1953年离开家乡外出学医,当时19岁。在这块生我育我的衣胞之地上,度过了欢乐的童年与少年时代。光阴似箭,一转眼,离开故乡将近70年了。回想起西渣的过去,激起我澎湃心潮中的层层涟漪。

西渣又称三渣(因另外还有东渣与当渣两地名),南距东台、北距小海各15公里,东离沈灶、西离草堰各12.5公里,处于大丰西南角的中心地段。新中国成立前,由于通榆公路(现称204国道)沿线城镇长期沦为敌占区,西渣成为对敌斗争的前沿,属于革命老区。当年,共产党的民运工作队来后,通过发展党员,成立党组织,宣传革命,发动贫下中农斗地主、打土豪,实行土地改革、减租减息、分田分物,群众热情高涨。西渣的经济社会形势一派大好,商业兴隆,市场繁荣,从而吸引不少外地人来投资经营,同时也兴办了文教卫生事业。记得那时批零兼营南北货的大店牌号有立成恒、恒兴隆、天昌、天顺、孙大德和马同丰6家。茶馆酒店有杨春喜、王扣珍、许连山、汤复盛及朱宝昌5家。为了招揽食客,扩大经营,他们常请外地艺人来店说评书。我印象最深的是杨春喜家特邀扬州评书名家王少堂来店说《水浒》,听众场场爆满,盛况空前。特色行业有周广友家的馄饨、汤复盛家的油墩子、王扣珍家的凤糖糕和杠子饼、黄叔衡家的木材、王焕成家的鼓店、王永保的嫁妆店等,均属货优价廉。

有一所小学,设在西渣东南角的大庙内。私塾经馆有3家,蒙馆数家。里下河较有名气的吴三京剧戏班子有部分学员家住在西渣,清晨他们吊嗓子、练武功,引得许多人围观,尤其是我辈儿童们特别爱看与模仿,成为西渣早晨的一道靓丽风景。每年秋末冬初为庆丰收,他们都要在旷野处搭台子演10天左右京戏。马戏团接着也来表演,同时举办牛集市场,买卖耕牛过冬。每逢此时,四周民众扶老携幼前来观赏,人来人往,熙熙攘攘,非常热闹。商家也来摆摊设点,推销各种商品,营业额相当可观。此时的西渣,家家置办菜肴,热情招待前来观看的亲友。

后来,由白驹、草堰、三渣、三合4处合并成立一个公社,叫团结人民公社,社址设在白驹,西渣市场流量大大减少。后来大公社划分为4个小公社,西渣成为小公社所在地,新建了各个社直单位,汽车、轮船来往水陆交通方便,西渣又兴旺起来了。可惜好景不长,当时的公社党委认为西渣偏南,社员往来不便,决定北迁几里到公社的中心地段新建一个新公社,西渣繁荣景象不再。

1942年在西渣任区委副书记、当时只有19岁的革命前辈陈新于1989年来西渣旧址重访时,表示西渣面貌大改。革命老人所说的仅指西渣的市场外貌,至于西渣民众现在的生活状况,也和全国其他地区一样,发生了今非昔比的惊人变化,像我侄儿家那样,已在步入小康。老人当时还专访了她当年认识的几位老党员和老贫农,对他们生活上的巨大变化赞扬不已。她感慨道:“让穷苦大众过上幸福生活,就是我在那时追随共产党艰苦奋斗闹革命的崇高理想。现在实现了早年的愿望,太高兴了。”

社会是不断前进的。在城镇化、城乡一体化的推动下,行政区域发生调整,新旧交替,不足为怪,沧桑变化,古今皆然。西渣的变化,同沈灶、潘丿等古老小镇一样,是时代进步的象征,不必为之惋惜。如此一想,我的心境豁然开朗,坦然平静。可谓是:忆往昔,峥嵘岁月稠;看今朝,人民多幸福。

扫墓归来,故乡怀旧之情多日挥之不去。为了不忘故土西渣,我自称“渣翁”,意为“西渣老人”,并把我多年来发表的文章整理汇总,去粗存精,编印成册,题名为“渣翁笔谈”,赠给亲友们以作留念。对于迈入晚年、已满88周岁的我来说,回忆令我更加珍惜现在幸福、舒适的老年生活,也更加憧憬子孙后代们光明、美好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