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了
心香瓣瓣
口琴情缘

江建新

一次收拾旧物,我无意间找到一只口琴。这是一只上海牌24孔口琴,好久没有用过了,保存得还是那样干净铮亮,一如当初的模样。

上世纪70年代,我在上小学,那时是计划经济时期,物资匮乏,吃饭穿衣都要凭票证供应,人们连温饱都顾不过来,更别提给小孩子买玩具了。在物资部门工作的爷爷有一次托单位的采购员从上海买回来一支上海牌口琴,带给我作为玩具。这让我欣喜若狂,在当时可以说是拥有一件奢侈品了。一开始我拿着口琴只是能吹出一些杂乱的声音,但就是乱吹一通也能吸引小伙伴们羡慕的眼光,因为县城里根本就买不到口琴。后来我在收音机里听到有口琴演奏曲,心想这个玩具还可以吹出歌曲来?于是按照口琴说明书上的演奏法,尝试通过口含单孔,在吹和吸之中,奏出一个个音符。当时最熟悉的歌曲是《东方红》,曲谱记得滚瓜烂熟,于是慢慢学会了人生第一首口琴曲,接着还有《社员都是向阳花》以及节奏快一点的《步步高》等曲子。当时没有老师教,我就靠一点一点摸索,一个一个地把音符找准,一首歌曲不知练了多少遍才能够完整地演奏,不知不觉中我喜欢上了口琴。

有口琴相伴的日子是人生旅途中的美好时光,也是记忆中难以忘却的时光。记得当年中央人民广播电台每天傍晚5点有一个节目,就是由石人望老师教吹口琴,那时一有空我就跟着收音机认真地听,自己对照着反复练习,一遍一遍地体会音准、节奏和快慢。俗话说,熟能生巧。持续不断的练习可以让一项技艺从必然王国到达自由王国。经过一段时间的摸索,我终于能演奏一些当时流行的歌曲了。在班级举行的晚会或文艺演出时常能得到老师同学们一些鼓励的掌声,这更激起了我的学习欲望。有一次在新华书店,我看到一本《口琴吹奏法》和《中外口琴通俗曲选》,便迫不及待买回家看。原来吹奏口琴还是有一些技巧的,正如王安石《游褒禅山记》里所说,其进愈深,其进愈难而其见愈奇。有了理论的指导,通过练习,我可以用二手的拇指交叉捧着口琴,一合再放开,吹出颤音;也可以口含多孔打着拍子吹出和弦。学会了在吹奏时打拍子,即用口含住口琴的七孔,留出一孔,其余六孔用舌头盖住,每当一拍结束的瞬间,快速地将舌头放开一次,立即又盖上,口琴就会发出“汪”的一声,产生节奏感。知道了李叔同的那首《送别》要用颤音才能吹奏出那种依依惜别的情愫;《北风吹》这首曲子要用提琴奏法才会产生像泉水一般清纯亮丽的效果;那首广东音乐《步步高》,曲子一开始是“米米索,索米来米来哆拉哆索”,演奏时从低音一下子跳到高音,跨度很大,节奏欢快,那种清脆嘹亮、欢快流畅的感觉必须与愉悦的情绪相融合才能体现出来。

贝多芬说:“音乐是心灵迸溅的火花”。口琴携带轻便又价格低廉,既可吹奏动听的旋律还可吹奏和声乐曲,被人们誉为“口袋乐队”。那时候是口琴激发起我对生活的美好憧憬和希冀。多少年过去了,吹口琴依然是我学习和工作之余必不可少的娱乐活动,它似乎成了我生命的一部分。尤其是在那“不识愁滋味”的岁月里,在离开父母、离开温暖的家外出求学和工作的时间里,独处时,我常常拿起心爱的口琴来吹奏一番,让自己沉醉在那悠扬的琴声里。我总觉得,有了琴声,有了音乐,人的心情就有了慰藉。人生每走完一段路程,我们都要止步歇脚,品味每一段路程的快乐和忧伤。每当我在闲暇时吹响一首首乐曲时,仿佛整个身心都融化在音乐的河流里,忘情游弋,忘记许多疲惫和烦恼。

岁月的长河,冲刷掉人们许多记忆,但是有些让人难以忘却的往事,反而会在时光的匆匆流淌中越发凸显出来。这些生活中的小小涟漪,足以激起我们回望过去、感悟人生、思索未来。尽管时光难返,青春不再,但琴声仍在,旋律依旧,情怀未变。